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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灵魂在祈祷》:行者无疆
发布日期:2012-08-27 00:00:00    来源:旅游与国际学院 张薇    

  《埃及:灵魂在祈祷》作者简介:吴志伟,自由摄影师、作家、旅行家。著有《尼泊尔:与天堂的约会》、《印度:绝望与惊喜》。

  拿到吴志伟的书《埃及:灵魂在祈祷》,封面是逼人的蓝色。踌躇一下,脑子里过电的竟然是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电影三色《红》、《蓝》、《白》。
  有一段时间狂看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电影和传记,尤其爱他的《蓝》,又迷《维罗尼卡的双重生命》,对基耶斯洛夫斯基用镜头阐释的不完全的自由颇感兴趣,从《蓝》返回来看维罗尼卡,残缺的自由里亦呈现了完满的孤独,是无声的倾诉和倾听,安静比语言更饱满。对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解读应该是另一篇文字的内容,在这儿是我阅读《埃及:灵魂在祈祷》的引子。
  我要承认,阅读《埃及:灵魂在祈祷》是个很复杂的经历。它的封面的蓝色调是如此安静,安静到你会感到凝视的冷意,冰一样锋利透彻。这又使我想起在哪部悬疑电影里看到过的一个情节:杀人者用一把冰锥杀人,然后,冰锥融化了,消失了,人间蒸发了。杀人于无形。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吴志伟的《埃及:灵魂在祈祷》是有杀伤力的,虽然对于他而言,也许就是行旅中的一段记忆,或者更严重一点说,是他行走的路途对人类历史及个人内心的打通和审视。然而,我不能回避这样的阅读,它不仅仅是一部旅行的地图,很多时候可能还是人生行旅的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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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解埃及还是从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开始的,在那儿出发,我迷恋并且跟踪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埃及也从此定格,是记忆中始终清晰,不曾褪色的影像,它的金字塔、神庙、法老和宗教,是埃及古老文明的象征,甚至就是埃及本身。时至今日,我们对埃及的认识和想象,似乎还是早年克里斯蒂的描述和电影导演约翰•吉勒明的呈现,他们用语言和镜头,以最直接浅显的方式,完成了他们的埃及神话。此后我接触了很多关于埃及的书,也对图坦卡蒙法老充满了兴味,但我知道,其来源是一部电影,一本书,然后延展为一个历史,一种人生。
  于是,阅读《埃及:灵魂在祈祷》,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一个人的前世今生被神秘地铺开,在阳光下静静地过影。前世一下子就跨越了5000年,埃及在时间的河流里停滞了,它被外力推动着,在内里的挣扎与分裂后,跌跌撞撞地捡起了今生。今生与前世的分界没有断裂,即使中间有巨大的伤口,它们亦是连体的成人。这里透着诡异的神秘,仿佛是世界文明史的一个异数,没有什么事物能够覆盖它们的光芒,也没有什么事物能够改变它们内在河流的走向,纵使时间毫不容情地滚滚向前,也不能对它们在时间的入口和出口自由的返回构成障碍。这太让人惊异了,我只能把此归结为埃及生命力的强悍与旺盛,由于其内在灵魂对神的极端敬畏,才得以保存今生的独一无二。
  再次回溯到阿加莎•克里斯蒂,她的《尼罗河上的惨案》毋宁说是埃及风情的集粹。先是看约翰•吉勒明的电影,最令人震撼的是杰基站在金字塔的高处,呼啸的风在雕像中穿过,而她大声地喊出:“蒙特利尔金字塔高达二百零四英尺,底座每边长三百五十六点五英尺……”,真是恐怖。恐怖来自于遥远神秘的时空,那莫名的惊惧似乎比凶杀的现场感更为强烈,后来我才明白,那种感觉起源于对一个古老、我们还未认知的国家历史,而约翰•吉勒明就此放大强化了那种神秘恐惧。他用极具冲击力的影像,完成了一个古老与现实互为彼此的悬疑故事,使之成为经典。然后才看到克里斯蒂的小说,虽然不具影像的强力,但关于埃及的描绘却更为完整,与她表述的事件浑然一体,我想不出,这个故事还能发生在除埃及之外的什么地点!这是克里斯蒂的埃及,也是约翰•吉勒明的埃及,现在,我们看到了吴志伟的埃及,——事实说明,就像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每个人都有心中的埃及诠释。
  除了众多创造了埃及辉煌与历史的统治者外,法老图坦卡蒙被吴志伟一笔带过,而偏偏是这个年轻的、几乎没有什么宏大建树的法老使我在很长时间充满好奇与探究的狂想。
关于图坦卡蒙的黄金面具,关于他的死亡,关于他的国家,都有很多的研究和著述,吴志伟在书中也有一段记述:“意想不到的是,9岁登基18岁就夭折的可怜的法老图坦卡蒙,虽然在位时默默无名、没什么功绩,却因为他的坟墓被古代的盗墓者遗忘而在近代被完整挖掘,这位少年法老瞬间举世闻名,成了古埃及文明的骄傲。他那张著名的黄金面具,甚至成了埃及的国家标志。”这段话已经是图坦卡蒙的全部历史了,虽然很简短,但是信息足够充分。我曾经看过央视播放的关于图坦卡蒙的纪录片,最令我惊叹的是他的被复原的头骨,看着他黄金面具背后,那一张如此年轻、如此英俊、如此焕发光彩的脸,我甚至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那一瞬间,我知道了“美”意味着什么。这样美的强烈的震撼,使图坦卡蒙身上的谜语都化为乌有,只剩下了灿烂辉煌的美。
  这样美的一个人,他曾经经历了什么?他18岁年轻生命的戛然而止,是他的幸还是不幸?美的绚烂与消失,是否意味着人类生命进程的启示?
  我凝视《埃及:灵魂在祈祷》里的许多法老雕像的照片,无法想象埃及的历史可能会以别样的方式存在,它就是吴志伟的文字中流走的时间,与那些不可思议的建筑一起,成为人类文明河流的证信。而图坦卡蒙,是这个链条上最柔软的羊皮绳,充盈着原始、单纯、深不可测的美,令人心旷神怡的美。
  很多时候我们会迷失在这样的美里,因为它能安慰我们,让我们的心在面对现实的丑时痛苦会小一些。我们甚至会忘却自身的缺陷和可耻。图坦卡蒙提醒我,美是易逝的,而丑才是永恒存在的。每个人都有丑陋,这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真实,没有一个人能够像神一样完美,即使是向着神性的大地行走的人,也无法是一个无瑕的人。我们承认人的局限,也承认自身的残缺,只有这样的坦然,我们才有了精神与心灵提纯的可能,美才会呈现,生命的品质才可以放射光华。然而,我们常常遭遇的是,美被践踏,生命被剥夺,卑劣与无耻横行,甚至,强盗的理直气壮和振振有辞会让我们无话可说。人是多么虚弱的动物,而有时现实又是多么令人厌倦,生活是一领千疮百孔的破衲布,张爱玲远非刻薄,而是太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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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阿加莎•克里斯蒂到约翰•吉勒明,仿佛经验的正是埃及的历史,阴谋,杀戮,开始,结束,和平,战争……而阅读吴志伟,是在一个行者的步履声中,经验现代人的透视能量。他的摄影,更像是在拍一部纪录片,那些安静的镜头背后,是如此苍凉遥远的,关于个人与女性的命运。她们在历史中,历史也在她们蒙面的身体里。
  书中关于湿娃的叙述让我着迷,这是一个仍然被神秘笼罩的沙漠绿洲,而那片沙漠是我前生的家园。“撒哈拉的精灵——湿娃”,既是世界的尽头,又是世界的起点,这样的表达可能会令人生疑,而吴志伟却毫不犹豫地记录在案。我不加思索地全盘接受,因为坚信其内在的肯定与喻意,还因为他恰好击中了我对故乡的幻想。撒哈拉沙漠,还是另一个女性的前生之地,我不知道今天还会有多少人能想起她,20年,她已经离我们那么远。然而我同时坚信,她已经以别一种方式活着,我们对她的怀念和记忆从未消失。很多年前,当荷西,那个世界上很多人都熟悉的丈夫,对他的妻子三毛说出“你是我的撒哈拉之心”时,三毛收获了最有质地和重量的承诺。我不能质疑荷西是否真实存在过,那片万里之外的撒哈拉沙漠上盛开的花朵,是美的极致,一如图坦卡蒙的面容。当三毛奔赴那片大地时,实际上是在奔赴她的前生,也是在终结她的后世。生与死,于她而言,有什么分别呢?
  埃及的女人的身体被宽大的袍子遮蔽,湿娃的女人向世人露出真容的可能更是为零。吴志伟说,湿娃的女人都在家里度过,她们养育子女,避开丈夫以外的男人的眼光,安全地做日常家务。通常她们也会在某一个家庭的天台聚会,从一个天台到另一个天台,她们不用下楼,往来自如,“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女人们可以从这里俯视由男人支配的世界。”我们不要急于去指责湿娃的女人没有人权、没有自由、没有美的机会,或者哀叹湿娃的女人没有平等意识、没有自我解放、没有快乐公平……这个世界不都如我们的想象,我们的目力所及太有限了。我们不是他们,怎么知道她们的快乐与自在?她们的美不是给世界的,而是于隐秘处开放的含羞草,只专属于她的另一半。在这里,我真正了解了“另一半”的含义,那些湿娃独有的建筑——沙郦里,每一夜不都是一半花瓣与另一半花瓣的徐徐重合?他们与世隔绝,只静享花开时独有的芬芳,他们相互凝视,笑容赤裸,只让天地间的另一半看到心和血的沸腾,在最原始、最真实的美里放开自己。谁会把自己身体的另一半剖开来放在日光下暴晒?抑或让公众参观和触摸?
  这是一个与我们不同的世界,也是一种我们完全不能感知的生活,我仅能从她们在天台俯视男人世界的姿态里,看到她们平静的骄傲,看到世界在她们眼里的渺小与纷乱。她们的脚下,是繁华盛世还是江湖险恶,都与她们经历的生活无关。谁能如她们一般,从一个天台到另一个天台,来去如风,人神不分?那样短暂的美感,亦是埃及湛蓝的天空下,瞬时清凉的蓝色妖姬?
  这些湿娃的女人,她们与撒哈拉沙漠灵魂相通,唇齿相依,她们把最平凡的生活,过成了自在的蓝色狂想,用最贫瘠的物质,过出了华丽的世俗温暖,然后,用她们宽大的袍子,接纳和包容了世界对她们的伤害。这是另一个族类,她们的付出与收获,都自有她们的轨道,她们对待生活的态度,与其说是淡然,不如说是宽阔,与其说是无所思,不如说她们将欲念都付与了撒哈拉狂野的风沙。
  三毛的生命,不也和湿娃的女人一样?她们把怎样的惊艳留给了身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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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埃及:灵魂在祈祷》最厚重的叙说是对宗教的探询,吴志伟也许不是基于对信仰的追寻,但是置身于这个充满宗教感的大地,他常常听到的是法老喃喃低语的祈祷,他被召唤,他在倾听。在著名的圣凯瑟琳隐修院所在的西奈山下,他看到了西奈人的灵魂,那个被他描绘出沧桑面容的西奈半岛,亦成为摄取我们灵魂的信仰之地。
  在圣凯瑟琳隐修院共处着三大教派:基督教、伊斯兰教和犹太教。这真是令人惊讶。吴志伟说这个耶稣的圣地不拒绝不同信仰的人,那一时刻,我的内心是深挚的感恩和震撼。我们有凡人无法克服的弱点,我们也无法做到绝对的真实,很多时候,我们屈服于人的欲望,在利益面前妥协,丧失人的基本原则与道德底线;由于思维所限,视野被遮蔽,我们也会狭隘、短视、阴暗、不宽容,知性与灵性都被绑上了绳索,我们离诚实越来越远。
  而吴志伟摄影与文字下的死者之城,带给我的震颤至今未消。那一片活人与死人安然居住的墓地,似乎正是信仰的见证。不管活人有多少迫不得已的理由,他们得以在墓地永久居住,并且形成一个独立的社会,确实与宗教信仰有关。死者安息,生者生存,死是生的延续与复活,生为死的守护清洁而虔诚。看死者之城的照片,生命的确令人敬畏,我们无法测度生命的深浅,惟有尊重和经验神对我们生命的计划。
  有些人生情形至今想来仍感讶异,多少年我都极少会有回想,一些个人的记忆已经成为身体里沉默的声音。阅读《埃及:灵魂在祈祷》,在5000年异域古国的历史里,那穿越千年的风却扇动了我们最想静穆的经验。我虽然不能确知自己是否得着了可靠的应许,因为信心生活是一个艰难漫长的过程,但我此时深信,那个圣地西奈山是我生命的出处,我的前生的痕迹遍布他的身体,每一次看过去,我都有泪水充盈。
  吴志伟在书中说到去西奈山朝圣的信徒,要攀登由3000多级花岗岩凿出的石阶组成的“摩西的阶梯”,到达“忏悔之门”忏悔,然后到达“信念之门”,除去鞋袜爬上山顶。这既是真实景象又具有宗教意义的表达,其实正是每一个寻求信仰的人的必经之路。
  看圣凯瑟琳隐修院的博大包容,我突然被畏惧抓住,世俗的生活已经于无意识中磨钝了警醒之心,我们渐渐向着混沌陷溺,并听凭本性的驱使。我们所知极其有限,惟有籍着常存的“有信,有望,有爱”拒绝进入“在善心之中和在恶心之中的深渊”。爱是信仰不可或缺的根柢,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宽恕与期望。因着爱心,我们获得了自由。汉娜•阿伦特在《精神生活•意志》中论及《罗马书》中保罗的内心体验时,说过一段话:“内心平静,无懈可击,这就是你需要的一切,一旦你发现现实本身取决于你对现实的认识,那么你将感到自由。”初读时,我一掠而过,无动于衷,然而今天我了解了汉娜的真正智慧。在汉娜浩瀚的学术著作和学术思想里,这也许只是一滴海水,然而却可以让我们从此真正解放自己。
  这是思想的自由所带来的心灵与精神的双重自由。它来源于信仰。
  在之前谈论程剑的《昌都记事》的封面时,我曾有过问题:三个僧人低头赤足走着向下的台阶,他们是否意识到,他们赤足的行走通向哪里?
  现在,我想用吴志伟在《埃及:灵魂在祈祷》中的叙述回答:
  “史提芬的父亲说:‘赤足于此,如同面对上帝,感觉就似摩西当年一般。从山顶上看到的,是我所能想象的人类最庄严崇高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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